「據我所知,山羊跟日本人間諜,都急於報復馮天魁,在尋找大夫人下落,你是要幫他們帶路嗎?」
「真的?」
「自己沒長腦子。」
周小山說完,轉身就走了,今天負責運輸青霉素那個組回來了,還給天津彭化安發一批貨物。
要不他才不會從蓮花湖下來。
鄭沖急了,一下子把周小山拉倒,準備打聽姑姑的下落。
「老表,請你喝酒?」
「老表老表,鎚子老表,球錢不多,板眼不少,前天晚上你們三個爛眼在外頭喝酒我看到了,一盤花生米,十串烤五花,扎個喝的成凌晨四點嘛,你幾爺子喝的打偏偏,老闆在哪裡守的眼睛打玄玄,賺你幾個錢,還不夠點煤油燈。」
周小山看著馮天魁這兒子,簡直是虎父犬子,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非得母親被日本間諜殺了。
他真是煩了這蠢豬了。
許久沒聽見這混蛋罵人。
秦國梁的辦公桌就在參謀部,哄的一聲,參謀部十幾個大學生全笑爆了。
尷尬了,鄭沖這個月,因為去重慶行營的事情,三個人都被馮天魁扣了軍餉,這又月底了,沒錢。
「你跟蹤我?」
「大爺才跟蹤你,大板烤五花,是我們師的士兵家屬開的,燒烤店都是我教的手藝,教人家做生意,不是喊拉門看到你們在大街上,哭溪流了的。曉得的,是你們喝醉酒結拜兄弟,不曉得的,還以為你們在哭喪。」
鄭沖酒品不好,上次永洲大酒店就鬧了一個笑話,這還有更勁爆的。
被周小山一張毒舌,逮著一陣猛噴,六十六師上下都開了眼界。
都說周小山罵人狠,新到六十六師的這幫大學生兵都沒見過,以為他轉性子了。
鄭沖被罵的生無可戀,一臉漲紅,從小到大沒這麼被人罵過。
本來打定主意跟著周小山,要他告訴姑姑下落,被這麼一噴,再也不好意思在司令部呆著了。
看著這小子的背影,周小山嘆了口氣,轉身去河對岸,讓王娟跟負責運輸的林嘯山把盤尼西林的送貨安排好。
誰知道,剛回來,就說讓他去接電話。
也不知道那個狗日的告刁狀,周小山覺得見鬼了,居然是遠在南江的鄭竹梅打來的。
「小山,記得你答應過我的條件,不準欺負沖兒的?」
「好,好,好,你們兩口子覺得他在大街上哭溪流了沒丟你的人,喝醉了可以天當棉被地當床,以後不說了。」
「可你也罵的太難聽了。」
「我的梅姐姐,養這麼個倒霉孩子,都得重病了,不得上點龍虎葯?」
「你罵誰倒霉孩子呢?」
「不倒霉,倒霉的是我,幫忙還幫錯了。」
「小山,有事好好和沖兒說,沖兒很聰明,他會講道理的。」
這事情就沒道理可講,真是慈母多敗兒,居然成天想著殺自己親生老子,還護著。
這兩口子教育孩子,還真是失敗。
「你記住,我以後要是再聽見你這麼罵沖兒,我就撂挑子了。」
「行,行,行,以後我看不慣,誆一誆,幺兒好乖。」
電話那頭笑瘋了。
跟電話那頭一起笑瘋了的居然是身後的羅家烈,周小山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司令跑宜昌玩去了,你不在蓮花湖守著大帥,跑這裡幹嘛?
還告我的狀。
鄭竹梅在南江的具體地點和電話,六十六師只有羅家烈和秦國梁知道。
「桂軍的客人快到了,大帥聽你在參謀部罵人,不放心你小子代表他接待客人,司令又沒在,讓我下來。」
羅家烈想起就好笑,話都說的斷斷續續。
日狗了,不就是罵了馮天魁兒子兩句。
劉湘都知道了。
他哪裡知道,民國生活節奏慢,永州帶著也有點無聊,劉湘跟秦國梁,羅家烈打了招呼,但凡關於周小山的笑話,要第一時間彙報。
秦國梁電話里那個繪聲繪色啊。
周小山搖頭,好在劉湘不知道這是馮天魁的兒子,要不也會跟著笑死。
儘管周小山,羅家烈對桂軍來人說的很誠懇。
陳濟棠靠不住,何健靠不住,日本人虎視眈眈,現在反蔣引發國內大戰,就是便宜了日軍,桂軍代表整個人都在發矇。
如果不是電話很難保密,劉大帥會親自給李長官解釋。
廢了半天口舌,儘管表示劉總司令非常欣賞和同情李將軍,願意彼此扶持,可是因為陳濟棠的關係,大帥不會跟著起兵,如果最後失敗,他可以幫忙出面調停。
粵桂一體的,粵軍收損,也會影響桂軍的利益。
桂軍代表借用了六十六師的電報,回報以後,還是失望的離開了。
羅家烈,周小山也在嘆氣,特娘的要不是日本人咄咄逼人。
光是老蔣,川軍肯定出川擴大地盤了。
給了六十六師這麼多庫存,最近劉湘又定了一批原料,重慶械修所跟綏靖公署子彈廠立業開工,加緊生產戰備,川軍這時候出川,絕對可以打老蔣一個措手不及。
這麼多軍火入川,兼并不聽話的小軍閥,吃掉在川的中央軍不成問題,甚至還有餘力往湖北打。
周小山跟羅家烈剛送走桂軍代表。
余歡水就過來了,說老常有事找。
周小山讓他去河對岸的火炮訓練場等他,反正他也要去青霉素的實驗室一趟。
馮天魁很多事情,沒有迴避羅家烈,他是信得過的人,連余歡水的身份,羅家烈也知道。
羅家烈剛想離開,周小山拉了他一把,一起去。
劉湘在永州呆著,周小山就走不開,現在第三批抽調集訓的兵王,兩個連的人馬,由劉川,劉陝兩個人帶領。
常德勝對周小山訓練方式很好奇,不僅裡面有紅軍的人,他自己也在兩個連裡面跟隨訓練。
「羅師長,小山,你們過來了?」
雖然周小山叫老常,他在以前的特務營里,確實是老大哥,其實人家才不到四十,比羅家烈年齡要小。
對羅家烈,常德勝非常客氣。
「常先生,我們之間緣分不淺,你就不要太客氣了。」
「好,我們長話短說。這次跟小山商量,也不完全算是紅軍的事情,看劉川,劉陝這兩個連,訓練了半年了,該拉出去歷練了。我記得你在北平,宰了潘毓桂,能不能給馮司令說說,把這兩個連給我,我們兩人對對漢奸的名單,我帶去平津,做一票?」
周小山哈哈大笑,這常德勝,跟自己想一塊去了,即便他不說,陳敬方在歐洲欠了好多錢,部分是用盤尼西林抵賬,部分猶太人的,回來需要真金白銀付款,最近自己也想去搞一票,補貼下六十六師的開支。
「我的常老哥,你是看上鋤奸的收益了吧,說,怎麼分錢?」
確實眼紅,一個潘毓桂,上次特務營就弄了七八萬,算上古董的價值,少說五六十萬,超過了紅軍東征總收入了。
陝北實在太困難了,常德勝看著兩個連高強度的訓練,哪有不動心思的道理。
「合夥做買賣,肯定平分啊,承德事情,我知道我們只是跟隨者,都沒提要求。」
「那算了,這批新兵蛋子,我怕他們沒經驗,只能讓他們比拼淘汰,選一個連去,另外把我蓮花湖旁邊的蘇海他們幾十個兵調去,反正羅亮兩個排回來可以警衛蓮花別院,兵是我們出的,還不如我去干。」 陳八牛突然抬手指著祭台中央那多巨大的眼球花朝我們嚷嚷了起來。
當時我們正被眼前那詭異,卻又顯得很震撼人心的祭台驚的目瞪口呆。
被陳八牛那麼一嚷嚷,我們回過神來,急忙抬起頭看了過去。
果然看到,在那多巨大的眼球花朵的花心裡,坐著一個人。
不愿再徘徊 雖然我們不知道那眼球似的花朵,到底是不是真就是來自幽冥地獄的地獄之花。
可我們知道,那詭異的眼球花朵,能讓人死後屍體千萬年不腐壞。
坐在那巨大眼球花花心裡的那人,同樣是栩栩如生,甚至於如果不是那人身上穿著兩千多年前的衣服,只怕一眼看過去,你是覺得無法想象,那是一具屍體,而且還是兩千多年前的一具屍體。
坐在花心裡的那人,是一個女人,鼻樑很高挺,是古西域很標準的胡人五官,年齡大概有四十多歲了,而且因為死了起碼兩千多年,臉上的皮肉耷拉的很嚴重,一層層的皺紋堆積在一起,有點像是骨頭架子上,披著一張大小不符合的人皮。
「那是烏孫國的服飾!」
周建軍盯著那女屍看了一會,突然開口很激動的嚷嚷了起來。
可等到說完,他臉上卻是寫滿了困惑,我和Alice對視了一眼,同樣是只覺得一腦袋的漿糊,好像所有線索都像是麻線團一樣混雜在了一起,怎麼也理不清頭緒。
原本根據我們的調查得到了線索,不管是迎神的殯葬習俗,亦或是墓志銘等等,都表示獵驕靡的古墓極可能在黑山。
可眼下,我們到了黑山,找到的卻不是獵驕靡的古墓,而是一個祭壇。
如果說,按照我們的推測,當時獵驕靡進攻黑水國,不是為了把陵寢修建在黑山,而是為了黑水族永生不死的傳說。
那麼此刻,出現在這祭壇里的應該也是獵驕靡才對。
可偏偏,那花心裡坐著的不是獵驕靡,而是一個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周建軍夢囈似的呢喃著,其實不光是周建軍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我們也覺得有一種好像是做夢一樣不真實的感覺。
因為,黑山、獵驕靡的古墓,是我們所有人的夢想。
夢想一朝破滅,那種滋味絕對不是三兩句話就能夠說的清楚的。
「睜……睜眼了……那女屍睜眼了!」
突然,陳八牛那傢伙磕磕巴巴,滿臉驚恐不安的大喊了起來。
等我們抬頭看過去,只看到了這輩子最滲人,或者準確點來說,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那具盤坐在花朵里,穿著兩千多年前烏孫國服飾的女屍,睜開了眼睛,然後慢慢的赤著腳,從那花朵里走到了祭台上,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要說能走能蹦躂,甚至於像是西夜王那樣炸了屍的大粽子,我們也遇到了。
可眼下,那女屍,不像是炸了屍變成了大粽子,反而像是復活了,死而復活了。
那死而復活的烏孫女屍,並沒有做出任何詭異滲人的舉動,只是看著我們,赤著腳一步一步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可即便如此,那女屍的任何動作都足夠讓人後脊背直冒冷汗了。
要知道,那女屍可是兩千多年前烏孫時期的人。
「別……別讓她過來!」
我回過神來,急忙大喊了一聲,雖然我不知道那死而復活的女屍,會不會對我們做什麼。
可直覺,或者說本能告訴我,如果讓那死而復活的女屍靠近我們,絕對會是大麻煩。
可那會,不光是我,周建軍、Alice和老奎班長都嚇傻了。
怎麼說呢,反正那女屍不像是炸了屍的西夜王,或者是太陽谷里,那些被三足金蟞操控著的乾屍,反而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甚至於那死而復活的女屍慢慢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張開嘴朝我們說了幾句話。
嘰里咕嚕的,完全聽不懂是什麼意思,只有周建軍臉色巨變,驚呼一聲。
「那……那是烏孫語!」
一具兩千多年前烏孫國的女屍,突然死而復活,還能開口說話。
我想不光是我一個人覺得世界觀崩塌,恐怕就連我們幾個人學識最淵博的周建軍和自幼在美帝接受現代化教育的Alice,也覺得世界觀崩塌了。
所以那一刻,我和陳八牛提著工兵鏟,怎麼也不敢上前動手,只是胳膊和腿肚子抖個不停。
就連當兵人出身,素來沉穩冷靜的老奎班長,那會看著那能說話會走路,死而復活的烏孫女屍,也同樣是端著步槍,完全忘了扣動扳機,或者說老奎班長不敢扣動扳機。
因為那烏孫女屍,給我們所有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砰!」
就在我們都被驚的完全沒了方寸的時候,Alice端起手槍,朝著那死而復生的烏孫女屍扣動了扳機。
驟然響起的槍聲,將我們驚醒了過來。
「不可能!黑水族永生不死不過是古人誇大虛構的傳說,這世界上不可能有永生不死!」